【短篇鬼故】

郊遊原謂踏青，踏青好在初春，初春有清明一節，故文人雅士皆以清明作踏春之日。後佛教東傳，融入民間信仰，除七月外，清明亦為鬼門暫開之時，移風易俗，清明掃墓之習，由是始也。但今日交通方便，香港尤甚，廈宇高山錯立，今人踏青也不須在清明，閒時便可出發。

「芷凝，芷凝！諗緊啲咩吖？入曬神咁！」

「吓？無，無咩呀。」芷凝忸怩笑道。

「唉呀你唔好問啦！」阿南拉一拉輝仔手臂，說：「芷凝唔好意思講話諗緊我吖！」

「諗你幾時死吖諗！」輝仔得意大笑：「今日行八仙嶺係我約芷凝出嚟㗎！」

「唔好咁講啦輝仔。」芷凝皺一皺眉，然後正色道：「你哋睇吓果邊。」芷凝望向之處，幾棟平房旁邊，是個小神祠，以灰岩塔成，青苔半壁，高及腰間，橫若手臂。內裡有個狐狸狀的雕像，以及許多鵝蛋灰石頭。

芷凝看得心裡發毛，直覺耳後有股陰風，急忙聳起一邊膊頭，小心用眼尾瞥了一眼，居然只是阿南在吹氣。「阿南！」芷凝大力一手打落阿南背脊，面上微怒，但心內鬆了一口氣。

「不過講開啦，呢條村又幾多神像喎，頭先棵樹下面又有個道士像。」阿南道。芷凝嗔了一聲，說：「成日整蠱做怪嚇鬼我，快啲走啦。」其時暮色低垂，昏鴉薄霧，太陽是早已下山了。

「咦？」輝仔企在小巴站前，牌上寫著「烏蛟騰站20R線」。輝仔訝道：「原來尾班車已經過咗啦？」「吓？乜唔係七點尾班車咩？」輝仔睇手錶，苦笑道：「啱啱好過咗七點！」

「call uber啦！」阿南拎起手機良久，說道：「烏蛟騰太偏僻，無司機肯嚟！」「的士呢？」

「我試下。」

「喂？」「係，唔該，我哋喺烏蛟騰村，可唔可以送我哋去大埔墟站？」「吓，dllm咁L夜仲喺烏蛟騰村？我。。。架車入唔到嫁喎！」「吓即係點？」輝仔狐疑問道。電話線另一端的司機似是欲言又止：「我唔係唔想做生意，係入唔到咁解。你哋聽朝再坐小巴啦！嘟～」

「cut我線？」輝仔悶納道：「可能太夜啦，條路唔方便行，所以司機唔肯嚟。」「的士佬係咁架啦！」阿南不肖道。芷凝環望四周，了無人跡，唯有村內人家處，幾盞黃燈。「一係我哋去問下村民可以點走？」「問囉。」於是一行三人又回頭走進烏蛟騰村，村內幾處瓦房，幾處頹垣。瓦房兩層又三層，頹垣亦及一層。頹垣使瓦房更覺整潔，但瓦房窗內燈火沒照進頹垣。頹垣內仍是矮樹與蔓藤，生命與無明。「各各。」輝仔走到就近一間屋，敲在一扇木門上。頃刻，木門吱吱作響，怒目門神亦漸次後退，迎面而來是個白髮老者。

今晚繼續寫

文筆唔錯

加油

額額你

等緊你果篇

「打攪晒，我哋本身喺附近行山嘅。請問你知唔知而家可以點番大埔墟？」芷凝有禮問道時，輝仔暗中打量一下：瓦屋外灰塵撲撲，但屋內明窗淨几，裝潢華麗，玉石更是擺滿櫥櫃。白髮老者沈吟片刻，說：「咁晏都唔會有車出架勒。」三人頓時懊悔起來。老者忽說：「不過成日都有人好似你哋咁夜都唔走，我哋條村都見怪不怪，村尾有間『吉』屋，有水有電，幾張床，平日我負責清潔，而家一百蚊租一晚你哋要唔要？」

三個人一百蚊一晚，算起來是十分便宜，芷凝心裡這樣想，但嘴上卻說：「咁點好意思。。。」「好呀就咁話啦！」此時阿南與輝仔卻異口同聲道：「打攪晒叔叔你了。」「無問題，畢竟我係呢度嘅村長！」輝仔心裡恍然，難怪老者家裡氣派不凡。

我仲諗住由佢沉

不過是但喇，我喺連登都有更新

「你哋唔好恃住佢係女仔就恰，我先比你哋住架！」老伯說道，走向村尾，一邊又對芷凝講：「你有咩事就即管過嚟搵我啦！」阿南與輝仔也不作聲，只芷凝低著頭不好意思說：「唔會啦佢哋同我由細識到大，好熟嫁啦！」老伯囅然而笑。「我哋對芷凝不知幾好！」阿南說。「好差就真！」芷凝接著說。

說著，一行四人走到村尾一幢瓦屋前，老伯從褲袋裏拿出一條銅鎖匙，手腕一轉，解開門鎖。屋內四張雙人床，每邊兩張，全都有蚊帳覆蓋。窗外是荒草一片，疏星幾點。

老伯簡單交代一下，從輝仔接過銀紙，便逕自走回去了。

眾人吃了點麵包與餅乾，稍事休息，打下啤牌，猜下謎語，都覺疲倦，於是擇榻而寢。阿南與輝仔兩人都睡在下架，只芷凝睡在上層；耳聽兩人鼻鼾聲此起彼伏，芷凝輾轉反側，耿耿不寐，想了點女孩子心事，仍是睡不著。只能望著月光穿牖而入，如汞瀉地。

鬼影都冇隻，聽日夜晚先一次過寫埋佢

hi

「嗒。嗒。嗒。嗒。嗒。」幾下輕擊，倏然而生，似是木屐踏石地。芷凝心想，應該都係村民夜行。

「嗒。嗒。嗒。嗒。嗒。」重複聲音好有催眠作用呢。

「嗒。嗒。嗒。嗒。嗒。」一聲月光淡一重，數到連響第五聲。

「嗒。嗒。嗒。嗒。嗒。」芷凝眼前幾至漆黑。聲音至此曳然而止。

唔係，我仲未瞓着。芷凝開始覺得有些不妥。她努力張開眼睛，但還是一片黯。

「嗒。嗒。」輕擊之聲再起時，芷凝側睡而看，眼睛的感光細胞重新受到刺激：窗花的幾何圖案順着月色灑照地磚方格。

只見一個人影落在中央。

一條幼長影子在後搖曳。

這不是來自人間的倒影。

這不是人。

就在窗前屋內。

芷凝此刻腦海一片空白，眼前一切全沒因由。

瓦房，

寂夜，

與人影。

芷凝嚇得全身僵住了，喉嚨內的聲帶不自覺地發抖，急忙抽起棉襟，掩蓋著口，一手捏住自己咽喉，使得受壓以發不出聲。

石岩，

青苔，

與神像。

「索！」是輝仔的蚊帳猛然被抽起，懸吊半空，銹鐵床架不斷震動，床腳與地磚磨擦，吱吱聲響，直鑽芷凝耳朵深處。但見灰白月光灑照下，修長人影跪在輝仔床頭，絲絲黑髮，披散及腰，映倒在地，如幻似魅。那人影俯下頭，按在輝仔頸上，發出蠕蠕之聲。

木屐，

狐尾，

與長髮。

「救。。。救。。。m！」輝仔來不及說出「命」字，已然斷氣。

這一遽變嚇得芷凝駭膽栗魄，自覺有如陷入霜雪，全身發抖不已，冷得似是連時間都凝結了。

白晝還在開玩笑的同伴，半夜慘死床上。

恐懼由心房隨著血液，流進芷凝每一個細胞，芷凝覺是麻痺了似的：不管人影是何物，輝仔已然被殺。

搖曳之聲漸漸停下，人影不動了，環境似是回到最初的模樣，幽光微照，闃然寂靜。

人影緩慢地轉過身，本來面對輝仔，現在朝著阿南。

「唔好理我，芷凝快走！」就在此時，阿南忽爾大叫，喚醒了芷凝的顯意識。

「我去叫村長嚟！」芷凝四肢回復知覺，跳下床，赤足而奔。

「啪！」甫出門口，不知為何，芷凝腳尖一絆，頓時仆倒在地。芷凝強忍膝頭痛楚，撐起雙手抬起頭。

眼前正是荒蕪山林中，昨日夕暮時份所遇之狐仙神祠。神像一動不動，咪着雙眼，凝視著芷凝。縷縷青煙彌漫神像前，是三支插在泥土裏的幼香枝，燒到一半，香枝頭正發著幽幽黃光。「卜！」強風忽至，吹滅其中一支，點點星光，隨風而逝。

芷凝直看得毛骨悚然，但也不能多想，只能起身繼續跑。

嗒嗒嗒嗒嗒！身後傳來木屐踏地急促聲，但芷凝不敢回望。

芷凝不斷跑，不斷跑。身後木屐聲毫不間斷。路旁狐仙神祠一個接一個。三枝，兩枝。兩枝，三枝。香枝煙縷飄渺而出，籠罩芷凝身旁，有如薄霧。

第三十一個神祠了。眼前仍是迷霧一片。

呢度究竟係邊度？我究竟跑咗去邊？

嗒嗒嗒嗒嗒！

嗒嗒嗒嗒嗒！

嗒嗒嗒嗒嗒！

嗒！嗒！嗒！嗒！嗒！

芷凝終於按奈不住疑惑，小心用眼尾瞥了背後一下，

卻什麼都沒有看到，除了一條濃雲密佈的直路。

待芷凝轉頭向前之際－－「啊！」芷凝撞向一個濕軟之物，伸手一看，居然滿手是血，抬頭一看，街燈映照下，復見一個影子企立在前，芷凝反應過來時，看見眼前的一張臉，正張開眼睛。

眼簾下，竟又是兩張嘴巴，幼齒森然並列。真正的血盆大口裡，卻見一隻眼球。

灰白，

橘黃，

與赤紅。

芷凝小腿再也使不出力氣來，委倒地上。

那人影再次垂下頭來，就如對著輝仔一樣。

死亡之後，再無恐懼，芷凝如是想。

芷凝右腳猛然被抽到半空，整個人被懸吊起來，然後被一股無形的力拉著移動，忽爾，力量消失了，芷凝跌回地上，但奇怪地，芷凝不痛。

芷凝勉力抬起頭，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房屋裏，入面只有一張檯，檯上有支蠟燭，旁邊有一個碗，以及一個茶壺。蠟燭是鮮紅色的那種，碗是比茶杯稍大的陶瓷，都在門口一旁。

門前有個道士，道士拿著木劍，木劍指向地，地上傳來嗒嗒聲，嗒嗒聲漸漸遠去，朝着道士所望的方向，乃至全無音息。

道士轉過頭來，望向芷凝。

然後走進房屋裏。芷凝正瑟縮一角。

道士拿起茶壺，倒落陶碗，右手舉起食指中指，插落中間，攪了兩攪，呢喃了幾句，然後遞在芷凝面前。「飲咗佢。」道士的聲音略帶沙啞。芷凝已不懂得反應，只能服從。

道士在接過陶碗時，芷凝只覺眼皮漸重，從紅蠟燭的餘暉看，道士舉起陶碗，正要揮下來－－

「咣啷！」瓷杯碰地，不復瓦全。芷凝神經一緊，猛然張開眼睛，但見曉色蒼蒼，東曦已升。迷霧散去，道士不在，瓦屋亦不在。芷凝四處探看，眼前野草榛莽，唯有一樹佇立背後，樹下有個道士像，像前有兩碗透明液體。

芷凝想起來了，儘管可以選擇的話，芷凝希望忘記。

這兩碗是道士留給阿南與輝仔的。這是藥，芷凝剛才也喝了一碗。

芷凝勉力站起来，左右察看，幸而現在還在村裏，正想走去本來的瓦屋時，芷凝發現，有對眼睛正看着她。

那是村長，站在水泥路一旁。村長不說什麼，只是靜靜的站著，看著芷凝。

芷凝正想呼喊村長幫忙，但字句衝到出口時，又硬生生吞回去了。她不說什麼，逕自走自己的路。

門沒有鎖，房內還是那般模樣，阿南睡在左邊，輝仔在右。

芷凝上前，一手搭在阿南心口。

是不跳動了。亦是冰冷如雪。

芷凝怔怔看著阿南發了紫的嘴唇。

不可能。如果阿南輝仔都死了，道士不可能留下兩碗解藥。

芷凝望向門外狐仙神祠，一支箭步跑過去，俯身執起兩個鵝蛋石頭，大力摔落地，鵝蛋石頭頓時跌成碎片。

芷凝跑回房間，立時鬆了一口氣。即使是多麼的微弱，兩人還是恢復了呼吸。

剛才芷凝拾起的兩塊石頭，鮮色斑斕，其餘無數的，卻是黯然無色。鮮艷的，是昨日不曾有的。

路人忙有忙的，閒有閒的。偶有停下觀看，看了幾眼，很快也拾步而去。芷凝正分別把阿南和阿輝抬去道士像。沒有人問芷凝在做什麼，但從路人的神色看，芷凝知道，他們都知曉發生了什麼事。

他們是平常得懶得去理。

只村長一個冷冷觀看。

一切是寧靜得可怕。

阿南和輝仔都回復些微意識了，芷凝分別餵下那碗藥後，學道士的模樣，摔破瓷碗。未幾，阿南和輝仔都完全轉醒了。芷凝細聲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次。良久過後，一行三人走回房間裏收拾行李，芷凝把鎖匙放在狐仙神祠。剛好，早班小巴到站，三人乃是踏上歸途。

小巴開駛了。烏蛟騰村一幀一幀的後退，平房與敗瓦，狐仙與道士，一一褪色。芷凝望著窗外叢林，有隻狐狸也望着她，芷凝再一眨眼，狐狸翳然而滅。

那啡黃色的眼珠，緩緩搖曳的尾巴，是透著一點的無奈與戚然，生命與無明。

芷凝可以平視狐仙，因為她剛才快要死了，但也轉活過來了。想了想，她甚至不恨狐仙了。但想起村長，也說不上是怨恨或憤怒，芷凝就是有點鄙視，有點不屑。狐仙沒有主動找芷凝，阿南，和輝仔，是村長把他們交到狐仙祠前。狐仙差點把阿南和輝仔煉入鵝蛋石頭了，所以那兩顆是鮮艷的，其餘的，灰色的，是早已逝去的行山遊人；但煉成妖術所得的富貴榮華，卻是用在村長上的。站在村長家前的片刻，芷凝也注意到了，在偏僻破舊的鄉村裏，那些浮財是顯得多麼的不協調。

芷凝啞然失笑：原來剛才所對付的，還是人間的倒影。

完

而家先發現啱晒你個名

七點推一推

所以墳場登係我主場

老實講，巴打你覺得個故仔好唔好睇

七點推一推

我鍾意篇小說流暢既文筆同埋典雅既書面語

成個故仔(應該係)講村長同狐狸達成契約, 賣行山者換榮華富貴

而最後既結論, 係"原來剛才所對付的，還是人間的倒影。"

所以我諗緊可以加D伏筆

例如, 村長間屋裝潢華麗, 可以加多D細節描寫, 有咩玉石又點華麗; 村長除左話白髮老者又加D描述衣著舉止, 寫到好似道骨仙風, 隱約間俾人感覺到間屋同個人有違和感

人間有唔同類型既然人, 有滿口依法治港, 手段心狠手辣既權貴(7婆), 有打手(3萬), 有唔敢公開對抗又唔會同流合汙既人, 有冷漠既港豬... 依D變個故仔入邊既角色

例如, 村長帶三條友去間屋, 迎面黎件村民甲, 村民甲眼尾望住三條友欲言又止, 俾村長暗帶威脅既笑容同對話嚇到收左皮dup低頭走左之類

最後帶個頭盔, 寫作既野好主觀, 當年廢中叔叔HKCEE中文寫作從來都係負責包尾, 所以唔使太認真看待

多謝你嘅意見我就係覺得個故爭咁啲嘢但又唔知係啲咩